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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始于初见

 

密相处的金属架、一地的红色花瓣、白色和透明液体,落在了墙角处的“淋浴间”上,说是淋浴间也不太合理,毕竟那里只有一块立着的金属板发挥防溅水的作用,三面环绕并不密封。

他抬头朝淋浴间开口的方向望,果不其然看到了监控摄像头的红点。

“……这个变态。”

时文柏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哨兵决定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见招拆招。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整齐堆叠着几块毛巾,时文柏拿了一块拎起来抖了抖,布料没有异味也没有污渍,很柔软。

毛巾边上是一个手提箱,打开后,时文柏只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情趣玩具。

“真是草了……”

一张黑色的桌布将毛巾下方的位置遮得严严实实,方正的形状像是个柜子,时文柏起了一丝期待,希望能在柜子里找到换洗的衣服。

他掀起桌布,却只看到了一个空置的狗笼。

“我……就不该期待这间房子里有正常的家具。”时文柏叹了口气,“也许在那个变态的眼里,有张床已经是恩赐了。”

洗澡的时候被看光就被看光吧,等他找到机会了,一定好好和这个绑架犯算算帐。

站在淋浴间内,伸手打开水龙头前,时文柏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嗅了嗅指尖残留的精液气味。那朵被塞进去的玫瑰的汁液太喧宾夺主,盖掉了向导素的大部分味道,时文柏只嗅到了一点广藿香。

这让哨兵想起那个漂亮向导,他的向导素味道主调就是玫瑰和广藿香,时文柏试图把两人的形象重合。

“他当时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一副不想留下痕迹的样子。”时文柏摇头,“怎么想都不会和绑架犯是同一个人吧……”

温热的水流冲掉了他指尖的精斑,也带走了他的一身疲惫。

时文柏直觉自己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于是在擦干了身上的水迹,等头发风干的时候,他用浸湿的毛巾把地上擦干净了。

良好的居住环境是保持心情愉快的前提之一,他的精神力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暂时还不想更糟。

哨兵没找到垃圾桶,就草草把毛巾裹成一团,扔在了门边,随后,他弯腰捞起地上的黑色布条。

绑架犯用来遮挡他视线的布条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领带,较宽的那头用金线绣了漂亮的花枝装饰纹,时文柏把它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品牌标,“行吧,又是个喜欢用‘定制产品’的向导。”

时文柏甩了甩脑袋,头发差不多干透了,他就把领带扔到床上,跟着躺了上去。

天花板上正对着床铺的位置也有个摄像头,哨兵朝它挥挥手,“能关下灯不?太亮了,我睡不着。”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嚯,真的有人在看啊。”时文柏小声嘀咕了一句,拉过毯子把身体挡住。

向导素的效果还在持续,精神躁动引发的耳鸣和头疼悄然褪去,哨兵久违地又体验了一次放松的深度睡眠。

与此同时,二楼。

唐安已经吹干了头发,正在认真细致地把发尾向上盘。楔尾伯劳站在床头位置的木架上,叼着主人的光脑,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画面看。

“永恒。”唐安把长发堆叠在头顶的位置固定,“把光脑给我,睡觉了。”

“o——”永恒拒绝了他的要求。

唐安掀开被子,坐在床垫边缘,“他跑了?”

永恒在木架上磨了两下爪子。

“没跑你还看什么,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永恒叼着光脑飞过大半个卧室,一路飞进了书房,显然是准备继续看。

量子兽有一定的独立意识,但楔尾伯劳的这一表现让唐安有点意外。

“再看一会儿,等我睡了你也回精神海去,知道了吗?”

唐安嘱咐完,弯腰开始处理自己的义肢。

他选择的不是植入式义体,而是通过神经链接组件固定的可拆卸式义体,睡觉时需要卸下,给腿部肌肉休息的时间。

他的腿只保留了大腿的部分。

腿受伤那一年他21岁,作为中尉带领一支小队进行侦察和补给任务,敌舰能量弧攻击的高温熔融了他所在机甲驾驶舱的金属构件,把他的膝盖和小腿、脚掌全部熔铸在了金属中,只能全部截掉。

截断的位置至今还能看到丑陋的烧烫伤疤痕,摸起来凹凸不平。

唐安照例确认了断肢位置的皮肤完整,热敷了一下腿,再躺下盖上被子。

唐安怔愣地看着快子传感器上的绿色标点,象征着队友的护卫舰正在快速向敌舰靠近。

敌方的舰船是护卫舰大小的四倍,装甲板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炮口闪烁着能量弧的蓝色光线,和这样的战争巨兽相比,机甲渺小如蝼蚁。

唐安按下机甲控制台上的通讯钮,“你们在干什么!敌舰马上就要完成充能了,撤退!!”

“舰船失控了!”小队频道内,一个男声喊道,“队长,我们正在紧急修理!”

唐安:“来不及的,用逃生舱弹出,弃船!”

“逃生舱飞不出攻击范围。”

“你们立刻弃船。”唐安瞥了眼能源余量,驾驶机甲朝护卫舰靠近,“我的机甲还能跃迁一次,我带着逃生舱跃迁。”

“队长!”

“弃船!”唐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弃船,眼看着敌方充能即将完成,炮口周围的真空都在热量下出现了扭曲,隔着驾驶舱他也能隐约感受到四周正在升温。

他焦急地喊道:“逃生舱呢?快点,要来不及了!”

小队频道里响起一道女声:“…队长,他们骗你的。”

她说话间语气越来越坚定,语速也越来越快,“舰船里没有人!队长你现在赶紧跃迁,快跑唔——”

她的声音被痛呼打断,通讯频道里同时响起了数道声音——

“你们怎么没看好她?”

“谁知道她要告密啊,怎么搞,把她一起杀了?”

“杀什么杀,她也是共犯,之前还一副要和我们一起干掉他的样子,现在才跑出来装好人,她死了就真能脱罪成好人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唐安按在通讯钮上的指尖麻木,“……干掉我?”

频道内安静了一瞬,又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

“我们早就看不惯你了。”

“整天端着那副少爷架子,看不起谁呢!”

“你是不是真以为只有你才能当队长,你只是投胎投得好罢了。”

“你就是个垃圾!”

——“你这个绑架犯,见不得光的垃圾!”

耀眼的蓝色光线照亮了机甲驾驶舱。

梦境与回忆重叠,唐安从梦中惊醒坐直起身,没等他缓几口气,幻肢痛就找上门来。

“别疼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视线盯着大腿中段往下的空荡荡。疼痛不被视觉影响,如同针刺一般从幻肢的末端涌上来。

皮肤被一寸寸灼伤、撕裂的痛觉越发激烈,唐安咬着牙把枕头拍在腿部的床铺上,试图更正大脑错误的神经信号,“已经没有了,你还疼什么!”

永恒被惊动,叼着光脑飞回卧室,把光脑放在唐安面前,翅膀扑扇落在了他的肩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脸颊,试图安慰情绪崩溃的主人。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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