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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总结一下,廖希因为我在车祸里差点没命,对顾珩北起了杀心,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你们发现了,然后被一通cao作,失去关于我的记忆,直到我化成灰入土,他想起来这事,终于成功把人刀了,对吧?”听路起棋再回顾,系统表情沉痛,点点头。系统的职责,说是监管故事情节不偏不移,实际上具有一定容错,比如路起棋和廖希的恋情发生,再比如路起棋的意外身亡,这些都无伤大雅。但男主角死亡性质则不同了,所以哪怕顶着高危风险,也要对廖希篡改记忆,纠正行为。事实上,系统是意识到了廖希的动机所在是路起棋,但没有投入过多的重视。顾珩北死后,这个世界无以继续维持运转,又被迫重开了两次。而为了避免惨案复现,重蹈覆辙,管理者自以为怀有远见,从一开始就将“路起棋”这个人物的存在抹除。这两次同样以顾珩北死亡为终结,凶手均是一个人。认清了廖希已经彻底不可控的事实,坟头草长到叁米高,犄角旮旯处的路起棋终于被想起来了,于是有了现在——“你管管他。”几乎是无可奈何,怨愤求饶的语气。路起棋再一次对系统的无能刷新认知,关注点落在意料不到的方向。“…敢情只有我会头痛啊?”系统解释了一下,因为连路起棋这具身体都是现做热乎的,才好钻这样的空子。“时间紧急,是我有空就按你原本的样子,一点点用心捏出来的,不错吧…指着你们俩不出岔子,我就差每天吃斋念佛。”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邀功的意味。路起棋说:“你好意思说?”系统挠头:“没我这不是也分了吗?”路起棋强调:“已经复合了。”系统转进如风,欣慰道:“真开心看到你们感情稳定,如胶似漆。”仿佛触发了什么不要脸连招,路起棋还未酝酿好到嘴边的恶言,听见对方紧接着说:“其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管理失职,违规cao作,加上两次重开失败的能量亏空,系统说东窗事发,他马上要被降职流放,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挖矿还债。“…你回去那事,也是伏法认罪的时候,问到我上司的。”噩耗来得突然,路起棋闻言只能拍手叫好。“你刚说什么时候走?”“很快,就这两天。”“那你走之前,应该要一直在这儿…”路起棋对着眼前指了指,面无表情,“给我磕头道歉吧?”她不知道等会儿廖希来不来,赶上趟的话,面前这家伙多少也得给他磕两个。不出意料,这话一出,系统遁得飞快。视讯结束,房间又归于安静。床头的夜灯开在低档,柔和均匀的光芒像蚊虫叮咛叫人昏昏欲睡,路起棋盯着天花板,方形的,平整又空旷,盯得够久了,感到几分新鲜陌生。忽大忽小,像伸缩在眼前的一块白板。她远没看上去平静。尤其此时在夜晚,降温,光线微弱,噪音减少,鲜有事物能分散注意力,稍不留神,就被情绪拖带进深渊。路起棋坐起来,打开屏幕,玩俄罗斯方块,迅速结束一局,又调低难度。轻快的电子音效一个接一个,仿佛从画面里蹦出来似的,呈同心圆状扩散开,接触到冷硬的墙壁回弹,重复这般运动许久。直至房间透开一侧空隙,灌入新鲜的空气,颀长的身影合上门。“还不睡?”“等你来。”廖希怔了怔。路起棋等待一个久违的长条落下,一次性消除叁排,长按加速,随机的方块杵成一指山,大好局势转瞬被送到gaover。她转头仰起脸,眼眶无故微微发红,这时才接着开口道:“感觉消化不良。”“晚上吃什么了?”路起棋说忘了。廖希走过来抱她,胳膊环过肩膀,手掌贴着肚子,热量隔一层衣服传过来,声音落在耳边,“哪里难受要跟我说。”她眨一下眼睛,皮肤饥渴症发作似地伸手,把身前人当爬架攀上去,抱紧了才舒心。床垫太软,棉被太软,她一贯喜欢软绵绵的东西。怀抱是少年稍硬的肌肉骨骼,路起棋深吸一口气,说:“抓到你的把柄了。”耳鬓厮磨的姿势,廖希嗯了一声,只是坐下来,好叫她省点力气,“棋棋说说看。”路起棋又抬眼看天花板,慢悠悠地下结论:“讨厌蓝色不是骗我,低血糖晕倒是骗我。”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然而一出口,当即感受到手下原本状态放松的身体一顿。“廖希。”静默里,她叫他好像一声叹息,拍拍他的肩,眼睛又不自觉发涩胀热起来。情感抒发不及,下一秒,路起棋狼狈地咳嗽半声,咬住嘴唇。女孩薄薄的腰肩上原本横贯过的两条手臂,猛地朝内施加了力气,隐约可见青筋鼓起,铁做的一般箍紧上半身。路起棋呼吸艰难,感到肋骨以上岌岌可危,随时有折断的危机。感动转化为怒气,十秒内的事情。“你”她刚要发作,察觉锁骨肩窝处一点湿意。……哦?路起棋想:不像口水。她着实兴奋起来,刚刚大起大落的情绪被付之一炬,脑袋乖顺地歪向一边,嗓子眼细细地挤出气,“哥哥,好痛哦。”廖希不说话,力气稍稍松了点,路起棋就沉不住气,像家蚕在人怀里扭来扭去,“真哭啦?”完全不掩盖意图。廖希闷闷地笑完,抬头让她看个够,眼尾晕红,鸦睫半湿,显得更浓更黑,妍丽无辜,半点不扭捏,“这么想看我哭?”路起棋摸他眼下,不死心,又摸到颊边下巴,“…好干。”跟他平常上课困成狗,哈欠连连后的样子并无多大不同——好看是好看,性质完全不同,从根本上拉高了期待值。倒不如真是口水,还能耻笑一番。路起棋有气无力地说:“有空擦点保湿面霜吧。”这么一搅和,该有的气氛也没了。她窝在廖希身前,对他解释,自己没有回忆起什么,只是通过他人口中的叙述得知往事。路起棋看着他,底气十分不足地说:“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廖希对她弯弯眼睛,只低头下来亲她,一边说:“宝宝,没关系。”“要知道,”他耐心地,慢慢把手指扣进她的指缝间,“我刚才还怕你又不要我了。”路起棋用余下的一只手数指头,“我才不是那种叁天两头闹分手的人…怎么也得至少隔个把月吧。”平时这话说出口是要被教训的,但这次不知是否出于心理上年长者的包容或从容,廖希说:“嗯,我准备一下。”路起棋问:“廖希,你想我记起来吗?”这是没意义的问话,极大可能——不如说能记起来的概率,可以直接忽略不计,那里不光有叫人痛苦的结局,还包含解除的误会和甜蜜的曾经。廖希同她对视,此前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浮于水面,隐隐作痛,“路起棋,我做坏事了。”她点头,说是啊。到哪里呢,路起棋想,大概是听到廖希过得不好,生病又被系统亲口证实活不久那时。路起棋觉得自己富有情义,感情上不算洒脱,还容易患得患失,但绝对想不到会为谁谁去死——包括救顾宝沛这件事上,要是知道李思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怎么都不会见义勇为。她觉得很神奇,很震撼。她倒是没有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爱情,只是路起棋自己阅历和经验都很浅,尚未来得及期待,也从未想到自己身上还能承载这种重量的感情。对方是廖希,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她唯一喜欢的人。于是路起棋知道,自己总会原谅这个人,总在等待这个人缝补一颗心。“廖希,你做的事很可恶,但你还是救了我。”她这么想,同样也是这么讲,只是中途委屈涌上来,哽咽着才说完。路起棋揩眼角的动作粗暴,轻易留下印子,她皮肤薄又细,总这样,无端粉一块白一块,像水晶玻璃做的外壳,叫人想摧残又记挂,巴不得吞进肚子才安心。看她坐在那里,廖希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愿望就这样满足得七七八八。他将额头贴上她的,讲一句再真心不过的话:“我还真是好运。”他们今天坐在同一教室,听过整天的课,放学时各自有事道别,分开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半天。两人气息挨得越近,夜灯渺茫的微光滚过眸子,路起棋垂下眼,安安静静同廖希交换亲吻,唇舌辗转,湿乎乎地交缠。他们在此时此地重逢。———写两个恋爱脑,好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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