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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明熙眼睛一下变得明亮无比:“那不然这样,你将这钱收着,你帮我一个忙!”

“让贪污案这两日就揭发,越快越好!”

齐苗无语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旁一直安静聆听的慕箴起身,将慕家在郴州所有的挂牌账本拢在角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

丢下去时,不过几息之间,火焰顷刻燃起,逐渐吞噬慕家在郴州的所有关联。

“若是身为齐家的你,想要助成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吧,”火光在慕箴眼里跳动,他声音淡淡,“就算你成功脱身,没有足够多的金银傍身,你又怎么生存下去呢。”

“办成这件事,十万两就真正属于你了。”

齐苗想了想,让齐家尽早倒台而已,换往后余生的富贵,也挺值得的。

“行吧。”她拍了拍厚厚一沓银票,揣进怀里,“你们两也真是够坏的呢~”

她没再说什么,回齐府准备去了。

茶室里只剩下二人,和墙角那堆仍在燃烧的火堆。

明熙走到他身旁:“烧的是慕家在郴州的账本?”

“嗯。”

“做得这么着急,不怕日后被查出来?”

面对明熙,就全然没有了面对齐苗时的不耐烦。

慕箴耐心解释道:“等李榷得到了他想要的,之前如何,之后如何,他都不会在意的。”

“是不是有点冒险?”

“在这个世道,若想要明哲保身,就必须冒险。”

明熙听后沉默了很久,问:“包括骗我吗?”

慕箴没有回答。

明熙转脸去看他,看他的身形,看他露出来的下颚一角,看他始终戴在脸上,就像枷锁一样束缚住的沉重面具。

她没有说话,只是又上前两步,凑得更近了些。

明熙垫起脚,呼吸打在他下颚,她轻声问:“我可以看吗?”

我可以看这块面具之下,究竟是谁吗?

慕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弯了腰,好让明熙能够轻而易举地摘下。

他从来都没有要瞒她的心思,明熙忽然这样想到,只要她开口求证,他就一定会配合。

明熙屏息,手指搭到面具边缘时,两个人都轻轻一颤。

她被玄铁的材质冰到,有些微抖地抓住面具边缘。

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具被打磨得很薄,却依旧很重。

沉甸甸的一大块玄色金属面具被摘下,朗润如星月的一张面容重又出现在明熙眼前。

精致的眉眼,温柔的神情,以及熟稔的那颗微红的唇下小痣。

让明熙恍若以为在渔阳的那场脸红心动的告别,就发生在刚刚不久。

她望着慕箴带着歉意的,微微下压的双眉,声音有些哑:“为什么瞒着我?”

她的神情让慕箴有些意外。

明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悲伤,心疼和被压抑至死的歉意。

他直起腰,垂眸望着明熙:……歉,我不是刻意的,只是我不能出面处理慕家的事,所以才捏造了一个身份。”

他话都还没说完,明熙的眼泪簌簌落下,就像失控的流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却与往日不同,没有撒娇似的哭叫,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满是脆弱与不可置信。

这反倒让慕箴更加心疼。

他抬起如玉的手指,不住地摩挲明熙的脸,妄图去止住那些好像永不止息的泪水。

慕箴不知道自己的隐瞒真的会让明熙崩溃成眼前这般模样,他害怕极了,想到了昨日晋修那番话语,生怕明熙因为隐瞒和欺骗与他决绝。

他手足无措,再也没有了在齐苗面前的平静无波,就连声音也开始发抖:“对不起,对不起,你很生气吗,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明熙,原谅我吧……”

可明熙要原谅他什么呢?

原谅他前世铤而走险陪在她身边的每一个深夜?

原谅他带自己离京又被季飞绍断首后曝尸荒野的结局?

还是原谅他双重身份都在保护自己,而她朝夕相处却始终都没有认出来?

明熙崩溃了,就好像回到自己刚刚重生,在普觉寺第一眼见到慕箴那时的心情一般。

如潮水一般的愧意和剧烈的疼痛充盈了她的一整颗心脏,它们化作酸涩的泪水倾泻而出,疯狂叫嚣着。

“对不起……”

明熙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慕箴微愣,还没等他说什么,明熙抱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在抽噎着颤抖:“回家,我要回家。”

“好,好你别激动……”

她哭得实在太伤心,让慕箴都快无法呼吸,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声音都细弱卑微,唯恐再惊扰了她:“我带你回梅家……”

慕箴将人抱在怀里,又将大氅将人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脚步飞快地在屋檐上翻飞,一路赶回了梅府。

明熙缩在他怀中,快要把眼泪都哭干。

她无法面对慕箴,只望他一眼,沉沉的自责和心碎就要将她拽入深渊。

好像又回到了刚目睹慕箴身死的那一时刻,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无边的悔恨。

明熙在这一刻成了一个懦弱的胆小鬼,对着慕箴满面的歉意和担忧,她只说不出话地反复摇头,然后逃跑似的进了屋子。

慕箴望着她仓促离去的身影,和一路上都没有停过的,口中崩溃喃喃的对不起。

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明熙发生了什么,有着怎样惨痛的记忆。

只知道她这样哭,已经被晋修治愈的胸腔,又开始死亡般的窒息和堵塞。

快要将他杀死。

晚间时,明熙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掉了太多眼泪的她双眼开始酸涩,头也剧烈地疼。

她恍若记起前世时,第一次见到殷寻时,她也是这般无休止的头疼。

李怀序刚病发昏迷那几年,明熙总是睡不好,头一阵一阵地刺痛。

晋修来给她开过许多安神的药,但从来不见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那段时日,她抑郁,沉闷,整个人情绪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季飞绍也不想面对这样病恹恹的她,离京出征去了。

有一日,叶明芷来季府找她,自从李怀序病重倒下后,她总是忙得脚不沾地,虽同在汴京之中,姐妹两却许久没有见面。

没有传召,下人们也都被赶了出去,叶明芷握着她的手,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曾经与你一起长大的那个慕家孩子?”

明熙不明白许久未见的姐姐,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些,她皱着眉道:“慕箴?我记得他,怎么了?”

叶明芷看了看身边的侍卫,收到示意得知季飞绍安排的人都被挡在了屋外,凑近妹妹耳畔轻声道:“我托付他带你离京,今日他派了个暗卫来,等他那边打点好了,你便跟着他走。”

语出惊人,明熙惊诧地好半晌没有说出话,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瘦长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明熙抬眼去瞧,看不真切,只瞧见他面上一大块玄色的金属面具,看着就冰冷坚硬,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这是殷寻。”

殷寻当时干脆利落跪在他面前,俯身恭敬,沉默不语。

长长的马尾发丝坠地,像生长的藤蔓蔓延到自己脚边。

他的头发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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