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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肆

 

“这可是因为你啊。”

殷启不容分说的捉住他的手,殷寿恐惧的摸到满手湿滑的粘液,那也像蛇的毒液,让他全身冰冷,无法动弹了。

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使劲向下压去,殷寿挣扎着,将一盏灯台碰倒在地。

“王兄、王兄!殷启!你……”

“阿寿,乖,就这样,嘴巴张开。别弄出什么声音来。”

殷寿闭了嘴,他记起这里与大殿只有一壁之隔,一只脚趁机照着他的腿间轻踢了一下,他吃痛的叫了一声,口中立时被塞进了东西。

龇牙的后果是更重的疼痛。殷启揪住他的头发,不留情的使用,直到殷寿被呛得咳嗽起来。

殷启微微的喘息着,脸上带着微醺般的红意,他一边掐住殷寿的下巴,迫着他吞下去,一边懒懒的道,“别弄脏了新衣服,等下怎么去见父王呢。”

他体贴的去顺殷寿的背,直到他的咳嗽停下了。他用带着香味的绣着鸢尾花的丝帕替殷寿擦脸,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和嘴边的污迹。他重新为这个弟弟束好头发,仿佛没有看见殷寿赤红的带着恨意的眼睛。

“今天可是我们阿寿的成人礼,要风风光光的。”

一刀一刀落下,削减、磋磨,刨花儿雪一样落了满身。开出头颅,留出躯干,一刀一刀,从木头中琢磨出精魂来。

人像很快有了雏形,到了要雕刻面部的时候,执刀人的心却乱了,刀尖勒进肉里,血落在木雕的脸上。

见了血。他放下刀,不再勉强。到了这一步,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了。

箱子启开,百十个木雕,都是人像,大小不一,情貌却相似,他将未完成的那一个同其他的收在一起。

血一时没有止住,滴落在樟木箱盖上,鲜红刺目,叫人心绪不宁。

残阳如血。

宫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寒意从尾椎窜起,刮的是西风。

皇子别苑好像一年当中的任何一个黄昏一般平静,侍卫站在大门的两侧,院内,一个小厮悠然的扫着落叶。侍女们在外间做事,三三两两的搭着话。

主屋的门虚掩。

屏扆镂空的木格掩着一个人的背影,着锦衣,戴玉冠,坐在镜前。

风进入了寂静无声的房间。

“你来啦。”

镜中,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正看着他,自他出现在这里就一直注视着他。

殷寿的手从殷郊的指尖攀上去,手掌同殷郊的一样冰冷。

“我正有话要对你说。”

殷郊被他扯得躬下身去,在极近的距离里,看见殷寿的双目狡黠的眯起。

他若无论如何都要吻他,该收紧了禁锢,用那种强势的不容辩驳的气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确认着他的表情,给他足够悔恨的时间,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殷寿感到身后一空,长久以来漂浮不定的心情在这一刻倒有了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殷寿看着殷郊的狼狈的样子,笑起来。

殷郊本能的退了一步,却又收回向后迈去的脚,垂下头,等待审问一般站在原地。无论那是什么,他都不再逃了。

一只手扼住咽喉,把他的头按在地,殷郊的头发在地面铺散开来,像是黑色的云雾。殷郊感觉到殷寿的皲裂的嘴唇,湿滑的舌头,尖利的牙齿,尝到痛和血的味道。殷寿还不懂得接吻,他只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执念般加诸于他,这让这些纠缠和撕扯都平白添上绝望的意味。殷郊感觉到衣服掀开,冷风灌进来,殷郊感觉到殷寿冰冷的脸埋在他的心口。

“我只是试一试,也许你才是对的。我之前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殷寿说。他说话时声带的震颤闷闷的传到殷郊的心脏,嗓音比平时听来低哑。

那一晚殷寿梦见了梨花。

四面宫墙比平时还要显得高些、坚不可摧些,他一个人走着,走着,到处谁也没有。

忽然就看见了梨花。

那些洁白的,柔嫩的,芬芳的花瓣,从哪里而来?他不由自主的就向那里走过去了。

于是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梨花,铺天盖地的纯白,那尽头有一个人,站着,他生得很高大,也因此很可靠似的。他穿着白衣,在花朵掩映中分明是极不显眼的,可他一眼就看见。

他想朝那人走去,想要呼喊,一瞬间,那些花瓣雪片一样向他奔来,叫他辨不清方向了,它们像一道帘,像山间的雾,裹挟着他们,又将他们分隔开了。

殷寿走时没有告别,他或许是有一瞬间,在心里也打定了诀别的主意。他牵着马穿过街道时,与一个女子擦肩而过,他回首,那个身影,恍惚是那天茶楼上的少女,却已梳作了妇人的发髻。

出城上马,耳边颠簸起风声,携着冷意,大地不断退后,被他落下,被他丢弃。

那日朝歌的夜里也起了风,早晨起床时看见落叶满地,扫起来沙沙的响。殷郊在树下捡到一只死蝉,彼时已经霜降,想是不会再有蝉鸣。

殷寿的嗓子还是没好,像是得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风寒,要发声时总漏出些嘶哑的调。有时候说话,很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他把手摸到喉咙的位置,觉得那里似乎起了变化。

将近年关的时候,东郊起了战事。

久经沙场的战士们知道,对于程,细枝末节则由各司协调商议。殷寿商讨和准备当日在场舞者所需的兵器事宜,需与司礼的官员交涉,这本是平常,礼部官员却以此事重大为由,劳他去太子殷启处。

“偌大朝廷,此类事也需事无巨细上报太子,还要你等何用?”

殷寿上过战场之人,遭他一瞪,这中年官员后背已经渗出冷汗,“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太子殿下为朝堂表率,向、向来亲力亲为…亲力亲为。”

殷寿冷笑一声,抬步向东宫而去。

殿内殷启正与舞女碧虹作乐,玉盘里盛着冬橘,金壶中斟着佳酿,二人嬉戏了多时,正欲饮酒,前厅小厮来报,道是二王子来了。

碧虹退出去,唤门外的侍女入内收拾待客。侍女重添了茶水果品并炉碳,抬手要收酒具时,一旁殷启垂眸淡淡道,“欸,不必了。”

“是。”

室内暖意熏然,殷寿从外面进来,门帘掀起,带进一丝隐约的寒意。侍女为他取下外氅挂好,殷寿坐到殷启对面,将随身携来的书简放在案上。

殷启以手支着下巴,坐的懒散,“阿弟,不要忙,先喝一杯暖暖身吧。”

“王兄既已托人唤我来议事,喝酒误事,理当先谈正事才是。”

殷启也不脑,点头道,“那便依你。”

殷寿便把竹简展开,另有只小刻刀在手,不时标记几笔,这事并不复杂,商议完毕,左不过半个时辰。

“现在能陪兄长饮一杯了否?”

殷启说着,便自取了两只金杯,执起金壶,斟起酒来。

殷寿本已打算告辞,思及两人此时还没打破面子上的交情,便耐着性子等他斟酒。

殷寿察觉有人在看他,他朝那里一望,原来是个殷启宫中的侍女。本没有放在心上,却又觉她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再看了一眼,她似乎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什么美人,竟叫我们阿寿看的痴了?我把她赠你可好?”

侍女拢在袖中的手心生了汗。

殷寿端起金杯,“不必,王兄心意我心领了。”内心暗自思索道,摇头,不要,让我别做什么呢?他看着手中金杯,心中陡然一惊——不要喝。

殷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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