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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条 执念(中)

 

他们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身梳理仪容,准备出门。

因为人数微妙,姑姑、姑丈、h朝恩、顾妍芝、再加上他们俩,六个人一台车坐不下,必须分两台车。妙的是,这些人也不知什麽想法,姑丈和h朝恩是车主,他们开车,妻子坐副驾位,这没问题,微妙的点是,竟也将他与苏绣分拆开来,让苏绣去坐了姑丈的车。

有些时候,你解释不出来的奇怪念头与行为,都会成为命运的神来一笔,也许日後回想起来,会百思不解自己当时是怎麽想的,可是在那当下,完全不会觉得奇怪。

现场唯一脑袋清醒,没被鬼遮眼迷思牵着走的顾庸之,与苏绣互看一眼,彼此心中有底,闭口不言。

能保住一个,已经是现下,最好的结局了,若要再妄求更多,只怕落得全盘皆输。

他沉默地上了h朝恩的车,一路上都没说话。

顾妍芝察觉到他异常的安静,回眸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吗?」

「你们到现在,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经他这一点破,另外两人才如梦初醒,反问自己:对呴,怎麽会叫苏绣去坐爸的车?好像哪里怪怪的……

一瞬间领悟过来的顾妍芝,瞪大眼。「你的意思是——」

顾庸之沉重地点头。

知道是一回事,可真正面临,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它发生,车里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还有代她受难的苏绣!

她急急忙忙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母亲示警。手机拨通时,前方那辆车正开上跨海大桥,就在电话接起的那一刻,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毫无预警地冲破桥面,往桥下坠——

虽然知道苏绣不会si,但在那一刻,顾庸之还是感觉心口一窒。

目睹这一幕的h朝恩与顾妍芝,当下震慑难言,他们心里很清楚,那原本该是她的结局。

就在车身坠落桥底之前,一团金se光芒由车内窜出,在天空中凝聚成形,顾庸之好一会才看清那是什麽。

是一只鸟——不,牠不是鸟,是凤凰。

牠在空中盘旋,仰头高y,鸣如笙箫,清亮悦耳,五彩斑斓的羽翼拖曳出灿灿金光,在天空中舞出一片绚丽光辉,煌煌耀目,风华绝代,那是波澜壮阔,震动人心的美丽。

与此同时,周遭不约而同飞来了一大群的鸟儿,占满整片天空,路过民众不曾看过这种异象,顿时议论纷纷。

「那、那是——」接连的异变,吓得顾妍芝几乎心脏骤停,失去语言能力。

一般人,只看得见满天空飞来的鸟,可因嫁命而与她五感相连的顾妍芝,看见了那只美丽而灵动的神话生物。

「百鸟朝凤。」他轻轻地,说道。

传说中的祥瑞神鸟,见则天下安宁,飞则禽鸟随之。

他家宠物就是这麽霸气,美丽得教人移不开眼。

顾庸之微微扬笑,正想提醒她「早点回家,别玩野了」,那道美得如梦似幻的凤影,便在他眼前一阵轰然,瞬间燃烧成一团火球,炽光烈焰迅速燃尽,化为点点星火四散,转瞬消逝。

直到漫天火光烧起的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觉恍悟过来,懂了她想怎麽解决这件事!

只要她si一次,这事就解套了。

蠢啊!这麽简单的道理,他竟到现在才想通。

***

救难人员很快便赶到现场,在桥墩下找到那台失事的车辆,车子摔成废铁,落地後爆炸燃烧,在这种情况下,车内的人基本上已无生还可能,不过救护人员还是尽责地在废铁中搜救,最後只找出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屍t,供家属辨认。

失去至亲的顾妍之强忍悲痛,在现场处理父母的後续事宜,这个时候,没有谁会特别去关注谁,顾庸之安静地走向失事地点,他能感觉到,苏绣就在这里。

他越过警方围起的h线,上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掀开一片废铁,一片焦土中,露出半颗拳头大的蛋。

他徒手挖开废铁,刨出那颗蛋,小心翼翼拭净蛋壳上的土灰,无声对它说话:「是你吗?绣绣。」

它看起来平凡无奇,只b寻常的蛋大一些。

静静躺在他掌心的蛋,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他感觉到掌心一阵热烫。

是她。他与苏绣灵犀相通,他能感应到她,她也能感应到他,那阵光芒,是宠物在回应主人的呼唤。

凤凰,是与天地同寿的不si神鸟,牠们能预知危险,当感觉生命面临威胁时,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浴火保存实力,以待重生。

牠们在火中si去,也在火里重生。

这颗蛋,就是她的重生。

「没事了,我们回家吧。」他温柔轻喃,珍惜万分地捧着蛋,安安静静离开,不惊扰任何一个人。

回到绮情街,他找了个放餐包的小竹篮,在上面铺了层厚厚的棉布,打开床头灯,将竹篮里的蛋放在温暖h光之下。

他时时刻刻盯着那颗蛋,除了洗澡、上厕所,目光几乎没有一刻离开过它,连吃饭都端到它面前来吃,睡觉也面向它,时时保持着高度警觉,就怕错过了它破蛋的那一刻。

他每天都对着蛋说话,聊聊一天发生的琐事、报他的菜单。「今天那家回转寿司开幕了,开幕前三天打五折,我先去试吃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想吃就快点出来。」

之前那家店从还在装修时,每次经过她都会多看一眼,她没有去过那种店,觉得很稀奇。收到开幕传单那天,她问他可不可以去吃?

他说好。

对了,还有顾妍芝。

在那之後,有打过电话给他,询问苏绣的状况,问有没有什麽是她能做的?

他只能回答一切都好。因为现在除了等,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麽。

「不过她老公包了很大一包谢礼。」他本来没有要收,毕竟人家还在治丧期间,他没包奠仪就很过分了,怎还能收他们的钱。

可是後来转念一想,这是苏绣的卖命钱耶,他得留下来给她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把她养回白白胖胖的,不然怎麽对得起她。

说完,指尖轻抚蛋身,叹息低喃:好想你,你什麽时候出来?

那天晚上,他睡得不沉,夜里听见一阵细碎的「喀喀」声,警觉地睁开眼,往一旁的床头望去。

纸盒里的蛋,由里到外发出阵阵晕h光芒,蛋身开始产生裂纹,那「喀喀」声就是由这里传出来的。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我在这里陪着你。」他睁大了眼,屏住呼x1,觉得自己就像在产房外等待老婆生产的傻爸爸,紧张得恨不得能替她使劲,又不敢催促,还得连声安抚。

蛋身的裂痕渐大,然後就停住,没动静了。

咦?怎麽不动了?

她好像使力过猛,停下来喘几口气,过了约莫三十秒,一鼓作气——「喀」地一声,破壳而出。

他瞬间展颜,笑开了脸。

碎壳内,一只幼小的雏鸟,睁着眼朝他「啾啾」叫了两声,就没劲了。

「宝贝,你好bang。」双掌捧起牠,在牠头顶亲了一记,小雏鸟於是偎在他掌上,疲倦地闭上眼睡着了。

他ai怜万般,指腹轻轻抚顺她shsh软软的幼毛。

这麽小一只,幼毛稀稀落落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与十来天前那只神气灵动、风华绝代的凤凰神鸟相差何止千里,她怕是还没养好,便迫不及待出来。

你根本就是听到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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