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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

 

,那时我还在老太太跟前当差,给她们安置过住处。那媛姐别看她是乡下丫头,不爱开口说话,人我看着倒还伶俐。”

池镜慢慢笑着点头,“只怕这话不是老太太和你商议,本来就是你出的主意吧?”

玉漏一看他这了然于胸的笑容,便照实说了,“我想着你不是不放心二爷嚜?不如安插个人到他跟前去,倘或以后有风吹草动,咱们也好防着些。”

“所以你又哄得老太太高兴了,又卖了那媛姐一个人情。”池镜捏住她的下巴颏晃一晃,“心眼真多。”

玉漏恨他说话越来越直,觉得彼此看得太穿了也不好,好像在他面前透明了,有点不安全。她撇开脸道:“我哪有什么心眼?不过是为你不放心的缘故。要依我看,二爷才不像你想的那样的,你只管一味把人想得坏透了,到底是谁心眼多?”

知道她是习惯了要披一层保护色,哪怕到今日也还是这样。反正他最脆弱的时刻已经给她看到了,他自己是无所谓了,笑道:“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长这些心眼全是为我。”

玉漏笑着走开了。他忙问:“你哪里去?”

“叫她们打水来洗漱啊,天都要黑了。”

一更的梆子早响过去好久,只是夏日天长,还不觉得,一更过半才见黑下来。从前秋五太太是最喜欢夏夜的,因为夜短,可以省下好些灯油,但白天又抱怨,因为她胖,怕热。玉漏人瘦倒还好,她和池镜身上常日都是凉凉的,他贴上来也不觉得怎样热。

开着外窗,蛙虫喁喁的声音像在耳畔说话似的,反而清静。将睡未睡的时候,池镜忽然笑了声,“告诉你件好事,你听了一定喜欢。”

玉漏拿眼问他,他偏神秘地顿住。她等了一会,知道他是故意的,便向里头翻身,“你不说我就睡了。”

他又将她扳回来,“老房才刚傍晚到南京来了,父亲打发他来回件大事。天晚了,他还没去回,来告诉了我一声就先回家去歇了。”

“到底什么事?”

“父亲春天回京去,将四妹妹的画像带了去呈给皇上,皇上看了说和晟王还算登对。”

玉漏忙坐起来,“这么说,金铃和晟王的婚事有准了?”

“准了,老房这次回来,就是来传父亲的话,叫府里给四妹妹筹备嫁妆,约莫年底就下旨意,跑不离明年送四妹妹进京。”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玉漏捶床两下,满面欢喜。

笑足一阵后,渐渐又想,金铃是大房的人,这份荣耀虽是池家满门的荣耀,可关上门来算,还是大房占头一份。就为这个,老太太也不得不对他们另眼相待些,兆林不费吹灰,又争了个先手,将来保不齐看金铃的面上,侯爷就定给了他,家财也多分些给他。想着不免忧心起来,笑意阑珊地睡回枕上。

池镜看她两眼,因问:“怎么又不高兴了?”

“这样好的事,哪里会不高兴呢?”玉漏也看他两眼,犹豫拣翻过身向着他,“我是在想,大爷可要得意了。”

不想池镜却仍是无所谓地笑着,她以为他没领会,又道:“我是说,四妹妹将来做了王妃,连老太太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爷就要得意了。”

池镜把手搭在被子上翛然地拍着,“得意才会忘形。”

“什么意思?”

他没说明,转头说起晟王,“我在京时同晟王打过几回交道,别看他年轻,却很有城府,几位王爷中,属他行事谨慎,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可相残,王妃的娘家亲戚又算得了什么?越是和他有相关的,他越要做出个样子给皇上看。”

玉漏联着他前头那句话分析他这层意思,好像是说将来大房的人倘或犯了什么王法,晟王不是会偏私袒护之人。可兆林能犯什么事?

她窥他一会,忙翻过身去,再也不想多问,免得多余惹一身骚。

偏池镜还伸手来扒她两下,“你怎的不往下问了?”

“我困了。”她忙阖上眼,“快睡吧,明日老太太知道这事,肯定高兴,兴许要叫大家去商议呢。”

背后便沉默下去,以为他也睡了,不想翻身又对上他的笑眼,流烁着点精光,“我想小解。”

这倒奇了,他素日起夜很少的。

“大约今日多吃了两块甜瓜的缘故。”

玉漏只得撑起身,“那我给你点灯。”

他们床后头搁着夜壶,专管他起夜用的。玉漏坐在床上听见帐后衣料摩挲的声音,又听他唤,“你来帮个忙。”

小解有什么可帮的?玉漏朝帐上剜他一眼,“做什么?”

“帮我解裤带,我手上没力,这带子扎得死紧。”

玉漏只得起来,绕到床后头去,一时给他解开了,一眼不敢多看,忙把目光调开就要走。却给他一把拉住,“再帮个忙。”

“什么?”

“给我扶一下。”他歪下脑袋凑在她耳边笑,把一缕热气吹进她耳朵里。

玉漏瞪圆了眼睛,自是不肯。他便又歪回去,一边手用腕子勉强摁住裤子,一边手提起来甩一甩,“我几个手指头都没力。”

“这点力气也没有?”她不信。

他没所谓地低头看自己一下,“那算了,我憋着吧,谁叫我是个病人呢。俗话说,久病床前无贤妻,俗话又说,夫妻本是同

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见有些道理,不过是帮个人小忙人家就不乐意。也罢,明早起来,叫翡儿来扶,丫头总还支使得动,我看那丫头也听话。”

好容易她卖下个人情,从里到外收服了个翡儿,那翡儿还不像金宝,金宝有她自己的主意,将来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只有叫这翡儿去做。没得因为他,又使她和翡儿离心。因此心下恨恨的,推搡他一下,“好了好了,我帮你好了,哪来的那么些俗话,你快别糟蹋俗话了。”

她往那黑漆漆的一团瞥一眼,忙转开了眼睛,手伸过去,摸到心便猛地咯登咯登乱跳,忙在心头自己说,怕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叵奈他又一直没动静,只她手上渐渐越来越沉甸甸的,一截烧热了的铁棍子掂在她掌心,唬得她丢手便要跑。

却给他一把拽住了,“你跑什么?这可是你自己作的孽。”

玉漏挣两下挣不开,“你不是手上没力么?”

他凑来笑了笑,“现下又有了。”说着一把抱起她来,一面走一面咂舌道:“这毒有几分意思,不该使力的时候就没力,该使力的时候又来了力气。”

次日起来,玉漏腰腿酸痛,正预备和他算账,谁知他在枕上又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还是苍白,眼睛瞟到她脸上,反怪她,“都是你惹的,害我又要多将养几天。”

玉漏恨得压根痒痒,恨不能拿枕头捂死他。偏听见老太太打发人来叫,只得起身洗漱,忙往那头过去。

果然是为老房早上来回的事,老太太高兴不已,特地叫玉漏和老鲁相公来商议,看官中挪出多少银子来给金铃筹备嫁妆。按二老爷捎回的话,等定下日子,皇上自有赏赐,这里就比着当年姑太太出阁的例来办。自然老太太也要从私库里拿出些来添置,大老爷那头也另有体己拿出来。

如此热热闹闹打算起来,络娴只当就将他们封姨奶奶的事忘了,不想中秋前日,就听见说老太太有意要讨她的外甥孙女,一个叫媛姐的给他们。

络娴当下从榻上拔座起来,问那佩瑶,“你从何处听来的?”

佩瑶道:“才刚我往大奶奶那头取东西,听见她们底下的丫头说的。怪不得那媛姐从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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