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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和他的小狗

 

云想必已经是过了会试的,甚至是贡士第一,乃会员,同门说他连中三元,他以未及冠的年纪连斩解元会元,若长歌门御射场传言为真,桂月殿试他也会是一甲状元。

若真是如此,往后再想相见便会很难,他大抵是要进风雷刀谷的,此后再难外出,而杨绪云则在皇城,相隔千里。

不不不,不该如此想,杨绪云若真能提名状元,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喜事,既然是喜事,那柳澄风便没有什么理由去难过遗憾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的弟子上前祝贺,有的心中酸涩,随意打了几声招呼也就离去了。不过一刻钟,马场拥挤的人群便散的散走的走。

杨绪云显然没有认出柳澄风来,那些同门离开后,也就把玉花骢的缰绳放开,打算回去鸿鹄院该干嘛干嘛去。或许和夫子们押一下下个月科考的题目,或者回去休沐,明日启程出发。眼见杨绪云就这么走开了,柳澄风才回过神去叫他。

杨旭云盯着柳澄风的脸看了半晌,哦了几声,才认出他来。柳澄风不怪他,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刻好了麒麟。”

憋了好一会儿也才说出干巴巴的这么几句话。杨绪云仍然迷茫,心里只是有个底,知道这个柳澄风是自己小时的某个霸刀山庄的玩伴,他曾经和柳澄风互相约定,说自己想看他进步的雕刻技艺。

这些年来杨绪云对玉刻没什么兴趣,能评价几句好坏,也能看出一些玄机,但并不拿手,甚至说得上厌恶。这种东西于考试无好处,往日还在微山书院学习的时候那些夫子就极不喜欢这些东西,说是玩物丧志。他小时候不以为意,认为世上总需要这些艺品,否则生居于世上未免太过于无聊,因为柳澄风的缘故还沉迷过一段时间。

人的观念转变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考科举是为生民立命,他要学习的是为往世继绝学,要为万事开太平,那么这些玉刻什么的,与他而言无用。

“阁下的麒麟,刻得栩栩如生。”

他不知道该夸什么,也下意识地以为柳澄风不辞万里跑来千岛湖给他看这么一个玩意儿是为了夸奖,至于几年前的什么约定誓言却又像是无所谓那般一笔带过。柳澄风被这句话堵得难受,可却又不甘心杨绪云怎么会只是轻飘飘地说这些话。

“你,你忘了么?往日是你让我好好雕刻,以让你好大吃一惊”

他的雕刻技艺早不同以往,连师傅都对这作品赞不绝口,他也因此才有勇气将这一对玉雕作为儿时约定的信物,快马加鞭地跑来见杨绪云,就是希望自己不会食言,不会因为杨绪云要科考而再难重聚。

“小时候的玩笑话,便让它过去吧。”

说罢杨绪云抽袖欲走,柳澄风看他淡漠的样子,他确实同小时候不了,沉稳,冷漠,这副样子确实很适合去朝堂为官做事,柳澄风本该为此感到高兴的。

“我每年都有往千岛湖寄信,你有收到么?”

“”

“你本说今年是你乡试的日子,可未曾想如今已经是能参加殿试的文曲星了。我给你制了把琴,蚕丝拉得紧了些,声音比一般的琴粗陈,我也希望你往后为官要沉稳一些。柳某是个粗人,不懂为官之道”

“杨某明日就启程去长安了,柳先生若是无事,便早些回河朔去吧。”

杨绪云没有逗留,径直离去了,留柳澄风一人独站在御射场,突兀滑稽。他自然不愿这样离去,想了想还是跟在杨绪云身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询问,对方也一言不发。

“柳兄还跟着我做甚。”

“……玉麟给你。你若不愿见它,扔掉也无妨。”

闻言杨绪云最终还是停了停,望着柳澄风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拿来。”也不过是回了冷冰冰的这么一句。

“他竟愿意收。”

柳澄风正沉浸在失意之中,身旁却忽而有人来了这么一句。

“先生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个鸿鹄院的学生,不过看着有些无所事事,见柳澄风问了,于是随性解释起来。

杨绪云在天宝五年第一次参与乡试,同考场有个温州沈氏子弟,打听当年考官喜爱玉雕,于是上下打点,从别处淘来不少好货,有南疆翡翠,西域和田雕成的锦鲤;有中原独山石,南阳玉刻的环佩;更有吐蕃玛瑙刻来的小舟,琳琅满目。

考官收了不少贿赂,当年的乡试解元并非杨绪云,而是这个温州沈氏的孩子,但论文此人与杨绪云可谓天壤之别,论武杨绪云赢沈氏更是绰绰有余。

自那之后杨绪云便极厌恶贿赂,对玉雕也是连带着反感,不过好在几月后那个考官被查出赃款千两,被革职查家,同年取消了温州沈氏的解元成绩,由杨绪云顶替。

第二日柳澄风未来得急与杨绪云道别,那人急匆匆地赶往长安,不过却带着柳澄风送予他的玉麟,这让他心底感到些安慰。

来不及让柳澄风在千岛湖闲逛,一封家书紧接着将人喊回河朔。书信是大哥柳澄月写的,只有短短一句话:速回。

母亲的肺病加重了,连着咳血,昏迷不醒,伴随着低烧。这两日才好了些,似乎是能睁眼了。约是桂月柳澄风赶回太行山,此时母亲的身子像是好了不少,眉眼如往日一般温柔。床旁站着的除了几位兄长,还有个从花谷来河朔的医生,那人说母亲的肺痨病已久,情况不容乐观。

小时柳澄风天资并不算出众,父亲对其并无期望,家中兄长见他憨厚老实,常常戏耍柳澄风,弄得他一身伤痕。只有母亲会为他上碘酒,夸赞他锻刀的技艺,欣赏他吃苦耐劳的性格。

林霖把身旁所有人都遣散了,留下柳澄风一个伺候。“前段时日的刀谷,风儿是不是参与了那锻刀赛?你拿了魁首。”

“……风儿还不知。”

“往后风儿要进谷主门下了,好好学习技艺。”话音刚落,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风儿以后会成为多了不起的锻刀师呢?娘真想看看……到时风儿名扬天下是多么威风啊……”

外头医师听见动静想进来,门被嘱咐反锁,此时钥匙却不知去向,柳澄风刚想去开门,却被母亲林霖拦了下来。

她想,柳澄风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他父亲,那人年轻时急躁易怒,嫉恶如仇,被人欺负总是要还回去,被人轻视便一定要所有人刮目相看,和澄风完全是两个极端。柳澄风被人欺辱总是忍耐,被人轻视也从不反驳。

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被兄长们弄得受伤就谎称自己锻刀笨手笨脚,伤了自己,被孤立就说是自己不爱说话,人家不乐意同闷葫芦玩。

“让娘亲抱抱。”

柳澄风愣神一刻,伸手搂住母亲瘦削的躯体,她身上发冷,全然没有热气,连鼻息都极其虚弱,他不忍母亲这般难受,想到娘亲为何体虚,心头又涌出无限自责的情感来,“我出去叫欧阳先生进来。”

“风儿,娘体弱多病,是自小如此,与风儿没有关系。娘不愿见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是娘的儿,同澄月,澄空他们几个一样……”

哐当!

母亲话音未落,不知是不是外面的人知会了父亲,他提着傲霜刀砍坏了门闸,走了进来,狠狠甩了柳澄风一掌。

“你娘亲咳成这样不开门,你是死了不成?”

柳掣不曾收力,恍神间柳澄风脸上便浮现一个明晃晃的掌痕,还和往日一般以沉默应对,却是母亲上前隔开两人,咳着斥责不分青红皂白的柳掣,身子却不容她这样吼叫,几番下来猛地咳嗽,还咳出不少血渍来。

欧阳先生率先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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