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再次殴打
舍不得,毁了会伤心,或许忍一忍就会过去。
“我再也不敢了……”虞尧之跪在地上不起来,一双漂亮眼睛被泪水浸得晶亮,抹了把眼泪哭得更厉害,又开始打感情牌,忆往昔岁月,道恩爱点滴。
可一抬头便对上王绰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虞尧之心里一震,凭多年来的经验得知——就算这次吃了大亏、丢了大丑,王绰竟也没想放过自己。
王绰沉默了一会儿,说:“等下找人送你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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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做好被折磨的准备,却没派上用场,相反,过得还挺安逸。那么正好,既来之则安之,二进宫的虞尧之敞开心扉后发现确实有些问题,之前说的被魇住了本只是托词,结果可能是真的。没关系,是真的就治疗、疏导,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虞尧之珍惜生命却并不怕死,真正让他畏惧的是被迫丢掉刚找回的自我,乖乖听话,变成最温顺的绵羊。所以躁动着,躁动着,还深藏了一点儿小心思。
王家有钱,送他去的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而是偏私人性质的疗养院。疗养院建在城外半山腰,空气清新,风景如画,私密性很强。
在那里,虞尧之得到了很好的待遇,作息规律饮食正常,有多余时间还可以在监督下练练瑜伽、健健身。
肌肉拉伸时的他格外放松,没了和王绰相处时一惊一乍、如临大敌的惶恐感,舒服得不得了。
说实话,虞尧之的崩溃并不突然。
被王绰绑在身边,分秒不离,诚惶诚恐地承接对方所有负面情绪,忍耐暴怒、辱骂和殴打,还有事毕之后的安慰爱抚。冰火两重天的体验让虞尧之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丧失了和外界一切人的联系,苟活于对方的怀抱中,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只有一些零散的回忆支撑他前行。
早逝父母给予的温情也在日复一日的咀嚼中变了质,成了黏黏糊糊的口香糖残渣。但哪怕全糊在上面,也没法覆盖弥合王绰给他造成的伤痕。
于是清醒的神志从心脏的裂缝里流出去了,剩下一个残破的虞尧之狡猾而疯狂,他将王绰平日里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也学会了用暴力解决问题,血腥遮掩伤疤,并从中得到快乐。
快乐啊,真是快乐极了,光想想王绰挨打的惨状就让虞尧之如被电击般酥麻颤抖起来,耳根都红了。
锻炼不下去了,虞尧之擦擦汗,叫人烧上一支烟,再轻巧地夹在指间,吸着灰白烟雾来安定情绪,翘腿坐在台阶上,边吸边望远处紧闭着的大门。
他在等,等王绰今天来看他。
两人已有月余未见,王绰伤好了,人瘦了,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被他穿得风度翩翩,颇潇洒。虞尧之见他来了依然神色自若,无动于衷,有点儿欠揍,但王绰忍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攥在掌心揉捏。
那虞尧之看着没什么,但一和王绰接触,整个人又开始发抖,脑子也一片空白,感觉濒临失控。
原地站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虞尧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姿态又变的自然柔婉,垂眸望垂怜,生怯里夹了三分忐忑,直挠进王绰心里去。
“以为你再不会来找我了……”
不来最好,算是解脱。
王绰听了后一笑,看来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之前逼太紧,逼得虞尧之生病了,至于别的病人说的话做的事怎么能计较当真呢?
他拉着虞尧之的手,去触碰左胸前的胸针——那是虞尧之送他的,小小的奢侈品。
奢侈品花了钱却买不到质量,边边角角都淡了颜色,之所以还戴着,是因为找不到替代品,没时间再培养一份感情,又或者尝试过却无法接受。
因为私欲膨胀而把虞尧之与世界切割,再和自己捆绑,本只是逗趣玩乐,到最后却把自己赔了进去。相处久了变成一种习惯,王绰一想到真要赶走对方,心都仿佛被剜走了一大块。
再见到漂亮且复又温柔的虞尧之,之前挨的暴揍、吃的苦头,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高兴这一种情绪,在心里激荡摇转。
他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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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绰有钱有颜,专一不乱搞,施舍给虞尧之的感情便带了自我牺牲的意味——你看你这样了我还是想要你、还是原谅你,多爱你。
虞尧之并不需要对方居高临下的原谅,因为他本就没错。
只不过是被财色情爱迷了眼,之后种种都是在为年少无知的愚蠢买单。
可过了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苦日子,再高昂的欠款也该付清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绰只是将此事揭过不提,别的基本没变,非说变了的话,那就是多加了几分防备心。
连做爱的时候都要把老婆的手铐起来,虞尧之哼哼唧唧,眼角耷拉着问他,“这样有意思吗老公?”
“当然。”王绰粗喘道,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还是担惊受怕,怕虞尧之发疯谁知道病好没好全?既然舍不得放对方走,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王绰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旁的危险物件更是一点儿不敢让对方接触。
虞尧之也有自知之明,低眉顺眼、恭恭敬敬,一个耳刮子扇过去只听得到脆响听不到呻吟,他说不想上班了,想休息,王绰觉得不必要再抓得那么紧,便依了他。
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虞尧之便偷偷报了跆拳道班,他骨架秀气,身量高瘦,基础不好,再加上是二十多岁骨头长成了才开始学,前期痛苦得要命。
单腿抱胸跳不过几个便气喘吁吁,一拉筋扯腿便疼得地裂山崩、汗如雨下,秀丽脸蛋通红扭曲,但他咬着一口白牙,强忍。
最不怕的就是疼,最想拥有充沛的力量,原始意义上的强大能让他在王绰面前永远有底气。
等练到跳高前踢一劈腿,沙包便旋转着飞出去老远时,虞尧之快乐地勾起嘴角。
一个雨天,王绰去公司,虞尧之便到健身房去,一点点加大训练强度,把一身皮肉练得紧实漂亮,摸起来手感绝佳,像光滑的绸缎,人一躺上去便想射精。
练完了就窝在家里,躺在沙发上伸展肢体,点一根烟,懒懒抽着,看雨落,等天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像断裂的丝带般垂落下来,空气都被挽得潮湿。
手机响了,虞尧之叹了口气,半睁着眼,接王绰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关心,问他午饭吃没吃好,吃的什么,之前的头疼喝完药有没有舒服一点,虞尧之嗯嗯应了,嘴上说都挺好的,心里倦倦地想,我头疼还不是你打的?
这时候王昙有事回老宅拿资料,推门进来,一下便看见沙发上四扭三歪打电话的虞尧之,当下吃了一惊。自从被哥哥警告了,他便开始避嫌,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男嫂子了。
兄弟两血缘相近,审美也一致,王绰喜欢的,王昙当然也喜欢。
而且自从虞尧之得了疯病,又被王绰周全地窝藏在家里,气质便更独特了,乜斜着看人时娇怯狐媚,让王昙像吃了蜜的蚂蚁似的痴迷,恨不得伸出舌头把虞尧之舔进嘴里。
虞尧之也看到了愣住的王昙,眼珠子一转,咬着烟嘴笑了。
要是和王昙搞到一起,王绰估计会疯,徐映月也得被气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过弯了弯手指,王昙便忘记初衷、忘记警告,失魂落魄地走向他。
虞尧之教王昙嘘声,又用腿把面红耳赤紧张不已的人勾过来,然后一边和王绰打电话聊家常,一边让王昙俯身亲自己的脸。